想念您--老師/張亦農(旅台鄉親)

 

 歲月的輪轉是多麼的迅速。屈指算來,魏鈞老師離開人世已三十二年了;但我對他的思念之情依然綿綿。

 民國五十年的上學期,我們升上初二(馬中初中),魏老師調來學校,就擔任我們的班導師;並直到初三送我們畢業。兩年朝夕相處,在那百餘人的校園中,同學如兄弟姐妹,師長如父母。那份親愛,以現今的教育環境是難以想像的。就如老師在他所寫的馬中校歌歌詞中的兩句:「師生一體,甘苦共嘗」。所以我們師生之情是深厚的。

 魏老師屬才子型,多才多藝。學的是體育,卻能詩文兼備,琴棋書畫均擅。全靠自身的聰慧與力學。所以,在當時他可是自己私下學習的榜樣;只是同學眾多,年少又懞懂無知,與魏老師之間並沒有建立特殊的情誼。

 馬中畢業後負笈台灣,為學業忙,師生之間毫無聯繫;其間唯於民國五十五年曾在台中市一聚,並留下一幀合照。此後又斷了音訊。

 許是機緣圓熟吧。約是六十年前後,那時已上了大學;並走上自己喜愛的文學道路。竟與也喜好藝文的老師重逢。從此我們書信往返,詩文唱和。唯於字裡行間,得知老師雖已成家;但並不和樂。工作雖仍服務於教育界;但僻處鄉間,少有良伴。以致心靈上異常落寞與孤寂。因此我們於魚雁往返之外,每逢寒暑假期,他都北來小住;雖然寒舍簡陋,他也不為意。我們談詩論文,說戲賞畫。街頭的小公園,路邊的小石墩,田邊的小土坡,我們都可以促膝長談。月夜的小陽臺,可以清唱;也可以琴笛合鳴。或也偶訪他於彰化芳苑國中的家:漫步於夕陽下海風輕拂的海濱,或假日裡空曠的校園。在這期間,他總適時的教導諸多知識與藝能。只惜自己駑鈍,未能承其衣缽,實有愧師恩。

 猶記一件難忘的事:某日在辦公室忽接到老師的掛號信,深感詫異,忙打開閱讀;卻令我不禁潸然淚下。原來老師見我那時工讀又養家,生活窘困,特將他試行戒菸省下的一千五百元(約是當時一個月薪資)寄來,囑咐貼補學費,勿退回驚動師母。那錢我珍藏了許久:因為那已不是幣值;而是一份有錢也難買的關愛之情。

 老師的身體本單薄,加以教書工作繁重,又兼營福利社的忙碌,致疏於保建。於六十九年底忽得急性肝炎,即使後來適時轉至台北榮總醫院,卻仍無法挽回。前後僅月餘,足見人生之無常。

 眾生芸芸,能結為師生,已是殊緣;況又相知相惜,亦師亦友,則當是緣中之緣。只惜上蒼不慈,方正酣沐於春風之際,便奪去老師盛壯之年;也結束我們師生之緣。能不痛哉!

 緣起緣滅,無法強求。老師逝去已三十餘載,悠悠歲月,卻沖不淡我孺慕之情。絳帳風淒,師恩永懷。

 附註:魏鈞先生字文龍,馬中校歌作詞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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